第二十三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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尴尬的气氛一直到进屋才算缓解。 阮齐忙活起来,手里不闲着,一进屋就开灯,奔进卧室将床罩掀开,回头说了一句“辛苦你了哥们”,给仇绍腾地。 仇绍走过去将周垚放在床上,就势撩起被子一角,盖到她腰部以下。 卧室的灯光并不明亮,昏黄晕染,给她的皮肤蒙上了一层柔和的暖色,但即使如此那白皙纤细的勃颈依然可见上几道清晰的红痕。 她皮肤太薄爪子太利,加上对自己下手挺狠,之前已经渗血,这会儿伤口刚刚凝结。 仇绍看着,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一下,幽深的眸色像是浓的化不开。 阮齐将药放在床头柜,这才注意到仇绍的专注,顺着看过去愣了,连忙说:“看这样子不行啊,得上点药吧,不会感染吧?” 仇绍侧首:“知道她把药放在哪里么?” 阮齐被难住了,四处一看,抽屉真多,他一个老爷们也不好翻找女孩家的东西,虽然周垚刚搬家那会儿他来过一次,可谁会知道她是怎么收东西的? 阮齐没招,想了一下说:“那什么,我去隔壁看看熙妹子睡没睡,让她过来照顾一下。” 仇绍:“好。” 阮齐往外走:“那先麻烦你了兄弟!” 仇绍没应,目光已经落在床头柜上装药的小兜子。 他走过去拆开药盒,仔细看了遍说明书,又看了一眼放在小台灯旁边已经空了的塑料药板,和药盒上的名字一样,看来的确是周垚一直吃的药。 仇绍挖出一颗白色药粒,放在装药的小塑料盒里,目光四处一扫,有一个装了一半凉白开的杯子,和一个电热水壶。 他走过去抬起水壶,空的,便拿着水壶走到客厅。 阮齐已经出去了,大门关的严实。 客厅里安静整洁,应该是早上才打扫过,面积不大,摆设也不复杂,仇绍扫了一圈没见到有水源,转身就拐进厨房。 厨房有个专门过滤水杂质的蓝色水壶,里面装着半桶水。 他将水倒入电热水壶,折回卧室架回电热架,不会儿就传来烧水的轰轰声。 水开了,仇绍拿起水壶,一转身,不由得怔住。 躺在床上的那个女人,不知何时已经醒了,一双大眼睁着,正直勾勾的看着他。 人是醒了,意识不知道醒没醒。 仇绍走上前,将滚烫的水倒进装了一半水的瓷杯里,用手背贴着杯缘试了下温度,应该合适。 “既然醒了,先把药吃了。” 可床上的人不动。 不知是否因为喝过酒,周垚眼圈上晕着淡淡的粉色,一双晶亮的眼睛像是被蒙了一层水雾,有些湿漉,从他走过来就一直跟着。 仇绍垂眸,正对上她的,她脸上脂粉未施,皮肤白净的能透光,润泽的唇向上微微翘着,看着他的模样如同森林里好奇心旺盛的小兽。 这一刻,仇绍明白了,她的意识根本没醒,起码不是白日里那个精力旺盛张扬犀利的周垚。 嗯,要循序诱导。 仇绍暗暗叹了口气:“来,起来吃药。” 他伸手要扶她,但手还没碰到她的肩膀,就被突然伸过来的一只手抓个正着。 那只手又白又软,五指纤细却有肉,不露骨,指甲留长了还做了美甲,掌心温度有些烫。 抓住仇绍的瞬间,他不禁一怔,手僵了一下却没有抽开。 本想就势把人拽起来,不防周垚却抓着他的手凑到眼前,另一只手也凑了上来,双手抓着仔细研究起来。 她的声音又低又哑,语气透着一丝娇憨:“有没有人说过,你的手很性感?” 仇绍静静看了她一眼。 那两排小扇子一样的睫毛眨了眨,眼底清澈,她问的很认真。 半响,仇绍开口:“有。” “谁啊?”周垚诧异极了,随即露出一丝懊恼:“一定是个女人!” 仇绍不由轻笑:“是个女人。” “哼。那是谁啊?”她没忘记重点,又追问。 可不到一秒,周垚又立刻摇头:“算了,我不想知道。” 她将他的手拉得更近,摊开掌心,说:“你的智慧线很长,你是个很聪明的人。” 仇绍弯着腰的姿势实在不舒服,被她这么一拽,人立刻往前倾,掌心被她的气息拂过,也痒痒的,只好坐在床沿。 他坐下后才说:“算是吧。” “哦,你的爱情线很单一,很直,没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诶……” 仇绍挑眉:“杂七杂八?” 周垚摊开自己的右手,指给他看:“看,我的就好多分枝,这代表花心。可你的不一样,你是个认死理的人。” 仇绍半响才道:“听上去似乎是优点。” 周垚冷哼:“不一定哦,万一被你盯上的人不喜欢你咋办,万一这个人见异思迁咋办,你又只认这一个,这不是很可怕嘛?” 屋里的气氛沉默着。 仇绍不说话,周垚也不说话。 她看着他,一副较劲的样子。 不知过了多久,仇绍收回目光,慢悠悠道:“会教好的。” 周垚没听到,自顾自仔细摸索着,从指纹到指腹到厚实的手掌。 仇绍几次微微握拳,想躲开那痒处,又被她蛮横的拽着,稍一感觉到他的抗拒就瞪过来。 直到周垚终于探索够了,一手轻轻握住他的中指,笑了:“你这根指头好长。” 仇绍扯下嘴角,不语。 周垚望过来,眼神认真:“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也很性感?” 仇绍笑了笑,还是不语。 周垚催促:“没有?有?” 仇绍终于有了动作,手上用力一握,将她双手牢牢攥在掌心,跟着站起身,将她的上半身拽离那张床。 轻的不可思议。 周垚猝不及防,一下子坐起来,皱着眉叫了一声。 仇绍顿住,只听她说:“嘶,头疼……” 说话间,两人的姿势也尴尬起来。 仇绍站着低头看去时,周垚正眯着眼虚弱的靠着他的跨,双手还被他抓着,肘部虚高的搭在他腰间。 仇绍松手要退开,周垚却自觉地一手环住他的大腿,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靠的柱子,正好靠一下。 她的手臂还无意识的擦过那牛仔裤的布料,平白的一阵痒。 仇绍默了一秒,将她的手臂拉开,拿起桌上的药盒,递到她眼前。 “先把药吃了。”他的声音又低又沉。 周垚瞪着那药盒片刻,仰起头,一脸不乐意:“不吃。” 但见那双俯视她的漆黑眸子蓦然一顿,下一刻那只还残留着她的温度的大手,就将塑料盒的药粒捏了出来,递到她嘴边,顺着唇缝塞进去。 “吃了药才能好。” 他边说边拿过水杯,重新坐在床沿。 可水杯刚挨上她的唇,就见她半咬着那颗药瞪着他。 仇绍静静地回望,握着水杯的手半点不让。 下一刻,就见这个死瞪着他的女人笑了,既狡猾又挑衅,舌尖伸出来,带着那颗药,轻轻一啐,就将那白色药粒啐到水杯里。 就这样,药粒慢吞吞的落到水底,无辜又可怜,渐渐开始融化。 那漆黑望不见底的眸子似是盯了她一眼,薄唇也抿起,却没发怒。 仇绍重新从要板里抠出一粒药,凑到她嘴边。 “吃。” 这回就一个字。 周垚依旧在笑,在他的手掌凑上去的同时,低下头,用舌尖卷走掌心的白色颗粒,滑过智慧线。 又湿又痒。 然后,她笑嘻嘻的将这颗药也吐进杯子…… 抬眼间,扬眉冷哼:“你求我?” 仇绍不语,看着她,狭长的眸子渐渐眯起。 这个女人,是故意的。 周垚等了片刻,仍是挑衅,一点不怕他:“不然,你喂我。” 她抬手一直拂过他的唇角,眼神迷蒙:“用这里。” 仇绍将她的手抓下来。 周垚也收起笑,存心杠上了:“你不喂,我就不吃。” 仇绍低头,缓缓凑过去:“周垚。” “嗯?”她盯着他的唇。 “我是谁?” 周垚一怔,眼里的迷蒙涣散开,变成茫然。 “你是谁?” 下一刻,她手里一空,床沿一轻,仇绍已经起身离开。 仇绍走进厨房将水倒掉,又兑了半杯凉的,走回卧室续了热的,重新抠出一颗药,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向坐在床上一脸蒙的女人。 他站在床头柜前,缓缓吸了口气。 周垚慢半拍的看着他的背,这个回头的姿势真的好累,脖子好酸,伤口好疼。 那挺拔高大的身躯像是一座小山立在床头柜前,半响没动静。 她问:“帅哥,你不喂我了?” 那人还是不动。 周垚哼了一声,扬着下巴。 “真怂。” 轻飘飘两个字,钻进耳朵里。 那背影终于有了动作。 周垚清楚地看到,他拿起了她的卡通杯仰头喝水。 她皱起眉:“喂,那是我的杯子!” 紧接着,从她头上就笼罩下来一道黑影,被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捏住下巴。 唇上一热,就被堵住了。 周垚“呜”了一声,一片湿热柔软的东西就顶了进来。 水流进嘴里,合着一颗药。 那药没有糖衣,苦涩难忍。 周垚咬紧牙关就是不吞,那舌尖在门外徘徊,不得而入。 下一刻,周垚只觉胸前一疼,下意识叫出声,左胸被一只大手密密实实的用力握住。 那声音被吞没了,那舌尖就势闯入,把药送进来。 与此同时,她肩膀被人一压,整个人“扑通”陷进床褥。 那药粒就顺着滚入喉咙,滑过味蕾,苦的不行。 身上被那重量密密实实的压死了,周垚挣不开,依然瞪着眼,气得抬手去挠,挠中了他的手背,但很快双臂就被举高。 那舌尖也没有退,轻轻搅动她的,纠缠到一起。 不知过了多久,等那重量离开,周垚仍是那个姿势,有些呆的看着天花板,眼前还有点发昏。 仇绍已经站起身,这才觉得手背上有些刺痛。 他将手背凑到嘴边,舔了一下。 嘶,她还真用力。 末了,又重新拿起她的杯子喝了口水,侧过头又扫了她一眼,抬手用拇指蹭过唇角的水渍。 那味道,又苦又甜。 另一边,阮齐一早就敲响了任熙熙的门。 任熙熙是个夜猫子,这个时间正在敷面膜刷美剧,她一打开门阮齐就被吓了一跳。 任熙熙脸上的面膜是蓝泥的,头上还绑着发带,乍一看像是阿凡达,一双眼睛和嘴巴露在外面。 “阮哥?你怎么来了?”任熙熙有点诧异。 阮齐飞快的道明来意,任熙熙这才明白原来又是周垚去他那里蹭酒了。 就听阮齐说:“那什么,她把药放哪儿了,待会儿还得你过去找一下。” 任熙熙打开门:“那你先进来,等我洗把脸。” 任熙熙走进浴室,费了一番功夫才将脸上的蓝泥洗掉,又仔仔细细的擦上护肤品,出来时已经过了四、五分钟。 出来时,就见阮齐啃着她的辣条,老脸涨得通红,见着她就伸手要水。 任熙熙递过去一瓶饮料,阮齐咕噜咕噜灌着,等喘气的功夫才虚脱道:“这玩意还真辣!不过挺好吃。” 任熙熙找到钥匙,走向门口:“嗯,我好了,咱们过去吧。” 阮齐却抬手道:“不忙,有点事我先问问你。” “咋了?”任熙熙折回来。 阮齐措辞:“那个我问你,你们楼下的房东,那个叫仇绍的,和垚垚是怎么回事?” 任熙熙被问的一愣一愣。 “哈?他俩没事啊……” 阮齐:“没事?你确定?” 见阮齐一脸狐疑,任熙熙还真不敢确定:“呃,出啥事了吗?” 就听阮齐简单的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,又说:“你看啊,那是我妹子,我还能害她?你们房东偏不放心,要现在把人送回来。我刚一送回来,垚垚那死丫头就往人家怀里扑,你们房东倒好,也不介意,一路背着人就上楼,一点怨言都没有。可你想垚垚那性子,喝多了一定撒风,蛮横起来两个老爷们都架不住,居然就这么乖乖的让人背,你说怪不怪?” 任熙熙简直听傻了。 这形容这描述,说的还是周垚么? 周垚平时清醒的时候,虽然很攻却特别爱惜自己的脸蛋,经常说生的太金贵了可不能磕着碰着,没人陪得起,她得自己心疼自己。 可是一旦她喝多了,那就指甲拳头一起上,谁敢惹她就往人家身上招呼,哪怕是把自己伤着了也不怕,这种对自己都能下去狠手的姑娘,对别人还能客气么。 要不是喝了酒周垚的攻击力会翻倍,早就吃大亏学老实了,还不是仗着去的是阮齐的酒吧,一屋子自己人,外人不能把她怎么着,就算真敢动手,她也不是吃素的么? 就拿周垚右面后背肩胛骨上的疤痕来说,那还真不是一般人干的出来的事,有一次周垚无意间提起,那可是直接拿火枪把那一小块表皮和肉烧掉留的疤啊。 但任熙熙再追问就没了下文,事后想想,下手的人虽狠,也狠不过做出这个决定的周垚啊。 怎么,这么烈性子的姑娘,居然没有借酒行凶,还会乖乖听话? 任熙熙讷讷道:“这个是有点难以置信。可是……” 她努力仔细回忆了一下,发现根本抓不到蛛丝马迹,倒是有两回和周垚聊起过房东,周垚的态度也都挺明确,那是个不好惹不能惹的男人,她轻易不会动。 平时也没见这两人有什么,不过就是陪周垚去了一次婚礼,还摆脱周垚在网站做个顾问,这你来我往的都很正常啊。 想到这里,任熙熙笃定道:“如果真有事,我肯定会知道。” 阮齐阴阳怪气的看了她一眼:“你确定那丫头什么都告诉你?” 这一问,任熙熙又突然不笃定了…… 见任熙熙默了,阮齐也默了。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,阮齐突然叫了一声:“啊!” 任熙熙:“你想到啥了?” 阮齐:“不,不是想到……是我突然想起来,你们那房东还和那丫头在一块儿……” 任熙熙:“啊?他,你把垚垚留给他了?” 阮齐一脸心虚的点头。 任熙熙蹦起来:“糟了,房东不会出事吧!” 任熙熙和阮齐一前一后冲进周垚的屋子,屋里竟然安静的出奇。 再一看四周,东西没有被打烂,也不像是才经过一场恶斗的样子。 两人对视一眼,走向卧室。 一到门口就愣了。 仇绍就坐在屋子中间的一把椅子上,一手撑着头,手肘靠在椅背上,眼睛闭着,神色平和,仿佛假寐许久的模样。 而周垚就躺在床上,身上的被子盖的严严实实,一直盖到脖子,歪着头,微微张着嘴呼呼睡着,好梦正酣。 仇绍一听到动静,就睁开眼。 只听任熙熙有些不敢确定的问:“仇,仇先生……垚垚她没事吧?” 仇绍站起身,将椅子放好:“她没事。” 任熙熙:“那,那你也没事吧……” “我?”仇绍神情坦然:“我没事。怎么,应该出什么事?” 任熙熙连忙摆手:“没,不是不是……我就是问问……呵呵。” 阮齐也反应过来,走向床头柜,边走边说:“对了,丫头还没吃药。” 仇绍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来:“已经吃过了。” 阮齐瞪大眼:“你一个人完成的?” 仇绍挑眉,笑了笑:“是啊,怎么?” 阮齐立刻解释:“没,没怎么,就是,呃……你运气不错。” 仇绍仍是笑,微微舒展了下四肢,长腿迈开移向门口。 “既然人没事,我就先回去了。” 任熙熙:“哦好……” 任熙熙将仇绍送到门口,仇绍人已经出去了,脚下却一顿,回过神时,声音很轻的说:“她脖子上有伤,记得上药。” “好,谢谢仇先生提醒。” 仇绍没说话,转身下楼,颀长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转角。 任熙熙站了一会儿,还是觉得整件事很玄幻。 任熙熙回去睡觉前,给周垚上了次药膏,那时阮齐也已经打道回府了。 周垚变得很老实,乖巧的不可思议,靠着任熙熙睁开眼,笑嘻嘻的不知道笑什么。 任熙熙皱着眉叫她:“垚垚?” 周垚迷蒙着眼,歪着头看人,脸色酡红,笑容荡荡的。 任熙熙:“知道我是谁么?” 周垚愣了一秒:“你谁啊?” 任熙熙:“我是任熙熙。” 周垚反应了一会儿:“哦,熙熙啊,我知道,熙熙。” “呃……算了。” 看来人还是醉的。 任熙熙让周垚重新躺下,合上药膏正准备走。 这时,就听到周垚唤她:“熙熙。” 任熙熙回头:“嗯?” “刚才你喂我吃了什么?” 任熙熙一愣:“我没喂你吃东西啊。怎么了……” 难道自己胡吃了东西? 周垚茫然:“哦,你没喂我啊……” 任熙熙走过去:“怎么了,你到底吃了啥?” 周垚却拉高被子,盖到下巴,闭上眼嘴里嘀咕道:“就是吃到一个很好吃的东西,味道真好……” 任熙熙缓缓看向床头柜。 呃,不就是吃了抗过敏药吗,那玩意哪里好吃了…… 周垚这次喝醉后性情大变,不仅乖顺还透着可爱——此事在曾目睹过她喝醉后凶相的小型朋友圈里,成了一个未解之谜。 任熙熙、阮齐两人和乐队的几个在微信上聊起此事,大家都表示不信,说两人吹,指不定那晚被周垚折腾成什么逼样。 阮齐被挤兑的不要不要的,没辙只能和任熙熙私聊,觉得关键还是出现在那个房东身上。 任熙熙觉得阮齐想太多,指不定是周垚转性了,以后喝醉了都会这么听话。 这事最终也没有定论。 另一边,周垚到了中午人才清醒,还是被电话吵醒的。 她抬手摸向床头柜时,头痛欲裂,好不容易摸到手机,看到一个不认识的电话,心里一阵火。 “喂!” 闭着眼按下通话键时,她还暗搓搓的想,如果是推销电话就骂回去,大爷的! 可彼端却出现一道娇滴滴的女生的声音:“您好,请问是周小姐吗?” 周垚睁开眼:“我是,怎么了?” 话还没说完,就觉得腮帮子和下巴有些酸疼。 还是“嘶嘶”的疼。 她抬手揉着,尤其是下巴,像是曾被人用力捏过一样。 周垚起身,目光扫向床头柜,看到被拆开的药盒和半杯水,估计是前天晚上软哥和任熙熙喂她吃药的时候吃了点苦头,这才一个人用力掰开她的嘴,一个人往里灌? 一想到那个画面,周垚一个激灵,他们居然这么对她,一定很惨不忍睹,哼! 电话那头的女生语速飞快的说了一大段话,周垚根本没听进去,隐约只听到几个字眼,什么“有情人”,“vip高级会员”,“心仪的伴侣”之类。 周垚打了个哈欠,理直气壮地说没听清,让对方再重复一遍。 那女生就真的好脾气的重复了一遍。 周垚这才明白过味,合着是她因为加入了有情人婚恋网站的高级vip群,所以将要开始享受高级客户的顶级待遇。 比如,一对一安排其他高级客户为相亲对象。 比如,参加一周一次的高级用户之间的联谊派对,可自由搭配组合。 比如…… 总之就有一种,不把她成功“嫁”出去誓不罢休的决心。 而且这小客服语气特别乐观,话语间还给周垚洗脑,试图也让她乐观起来,认定在高级客户群里一定有最优质最般配的未来伴侣。 但周垚怎么听,怎么觉得像是搞传销的。 这倒不是乐观不乐观的问题。 只是这种配对玩的不是一夜情,看颜值看身材看心情就够了。这可是结婚呐,要看的条件多了去了! 这种听声音也就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谈过几次恋爱呢,对婚姻了解有多透彻呢,怎么就能保证帮她一个老江湖,找到另一个老江湖,还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捆绑一辈子? 这又不是古代,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盖头掀开之前谁也没见过谁,盖头掀开之后就直接进被窝,后悔也来不及。 周垚撑着头,轻慢的问:“姑娘,我问你几个问题哦。” 小客服立刻说:“好的,您请说。” “这第一呢,你怎么保证你介绍的男方,我就能看上眼呢,万一你一直介绍,一直不合适,到了一年我的会员期满了,怎么办?你们有没有保证一年就给我找到老公的承诺?” 小客服非常娴熟的回答:“这个我们不能保证的,但是我们网站的优质会员,有九成都在一年之内找到了心仪对象。” 九成? 周垚乐了,这种洗脑的心理战术还真是…… 乍一听,谁都会认为自己不会那么倒霉是那一成吧?但仔细一想,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九成,这怎么判定真假? 真实数字恐怕少得可怜? 她倒不是泼冷水,而是这种保媒拉线的工作,在以前可以说是资源取胜,可在现在都市人的圈子里难免显得鸡肋。 在大都市讨生活的人,都有一种积极向上的怀疑精神,谁没被骗过几次,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早就比处女膜还要薄。 ——我为什么要信你一个靠电话来劝我积极面对人生的陌生人呢?难道我身边的熟人不能介绍给我几个看得顺眼的?让我把钱砸进网站买个“希望”,这会不会和进庙里烧香跪求彩票中奖是一样的概率? 周垚知道,若真的把这番话说出来,一定会堵的小姑娘哑口无言,气得挂断,然后连续好几天诅咒她一辈子嫁不出去。 她当然不会如此讨打的追求小诅咒。 想到这里,周垚语气温和的问:“妹妹,你刚才说的九成真的概率好高呢,我听着都觉得靠谱。可是呀,万一……我是说万一哦,万一我是那一成呢,那我不太倒霉了么?” 小客服明显是经常被人这样问,立刻化身为知心好妹妹:“您要对您自己的条件有信心啊,我看您在网上的资料真的非常优秀呢,我们的高级客户中都很少有您这样的条件。而且找对象这种事是急不来的,越心急越容易错,你要乐观一些。我看您还有海外留学的经历,其实在我们的高级会员中就有很大比例的海归和成功人士……” 周垚不紧不慢的将她打断:“这么多好条件的男人,怎么去婚恋网找对象?生活里找不到么?” 妹妹,你没事吧? 北京满大街的酒吧里都坐着帅哥美女啊!无论是后海还是三里屯,要哪个国家的没有啊? 小客服似乎有些急切:“我们的客户中就有很多刚回国不久,交友圈子很窄的成功人士,他们平时都在忙碌工作,也不知道如何扩大交友圈,就这样慢慢耽误了。有一些人也是通过我们网站找到了伴侣,后续给我们的回馈都很好。您还没有试过,不要这么快就灰心啊!” 周垚揉了揉太阳穴。 哎,不是试不试灰心不灰心的问题,是你的说服力真的太浅了。 然而周垚转念又一想,她已经是会员了,又不是这个小客服急于让她充值才说了这些漏洞百出的话。 她既是会员就该享受优质待遇,如果待遇有问题再一状告到仇绍那里不迟? “哦,妹妹,你说的太对了,说我的茅塞顿开啊!” 周垚边说边掀开被子懒懒的起身,站起来伸了个懒腰,继续道:“那你说吧,接下来我该怎么积极面对人生呢,我都听你的。” 周垚一改变态度,小客服立刻来劲儿,又追加了一些要乐观面对人生的片汤话,紧接着就说要给周垚安排时间,让她尽快来公司一趟,按照高级会员的资格填个表格入档,然后就要安排她参加正式的相亲介绍环节。 就这样,这天下午,周垚莫名其妙的多了一项行程——去有情人婚恋网站。 五月将至,气候温和。 周垚吃过止疼药终于缓和了宿醉的症状,买了杯咖啡就上了一辆出租车,往坐落在cbd的有情人公司去。 路上打了几个哈欠,周垚灌了半杯咖啡,人总算精神点。 不到四十分钟,目的地到了,她走下车,正好风起,扬起长裙的裙摆,她一手随意的压着,一手帅上车门,扭头将咖啡杯塞进路边的垃圾桶。 脚下踩着六、七公分高的坡跟鞋,扭搭扭搭的就进了眼前这栋办公大楼。 电梯里人不多,三三两两的看着像是上班族。 周垚来到最里面,对着镜子补了下口红,又审视了一边今天不算太浓的妆。 她上面穿着一件浅色长袖上衣,袖子在肘部位置有个略向里收缩的松紧口,往下是散开的荷叶袖,袖口前面略短,后面略长。 下身一席长裙,不规则的裙摆剪裁,图案是排列随性的几何图案,在边缘处有一道延伸出来的宽边。整条裙子乍一看像是一块布料对折搭在一起,一边裙摆居高,会露出一只小腿。 周垚看过天气预报知道有三、四级风,尤其是这种高楼下面风口尤其猛,所以为了避免自己成了人家街拍内裤的一道靓丽的素材,特意在这条裙子里搭了一条上面点缀着小点点的黑色透纱内衬长裙,就是那种露出来也好看的心机衬裙,遮遮掩掩的盖住了那条露出来的小腿,即便外面的裙子被风吹起也不怕。 很好,果然是美美的绿茶婊。 周垚满意的对镜子里的自己一笑,只听“叮”的一声,电梯到了。 她一路扭搭出去,走过两个拐角,来到有情人婚恋网站所在的公司。 向里一看,门禁开着,前台端坐的小姑娘挺和善,见到周垚就主动打招呼。 周垚自报家门,很快就被领进一间狭小的会议室。 她原本该踏踏实实的坐在这里等客服上门伺候的,可偏偏坐了不到一分钟就起身了。 走出会议室,四处一看,走廊上空荡荡没什么人,隔壁都是这样的密封式会议室,大概是专门用来招待高级会员的。 周垚走出门口,一路摸索着要去找女士洗手间,通常在那里会听到各种各样的闲话,她最爱干这个。 可周垚还没走到,刚刚经过闲话第二圣地茶水间的门口,就听到这样几句对话。 “听说了吗?下午要来个会员,入会手续还是仇先生亲自办的。” “啊?什么人啊这么高待遇!” “是个女的,大龄剩女,估计丑爆了没人要……可能家里有亲戚认识仇先生呗。” “约了几点啊,待会儿围观去?” “别撞枪口上,我刚还听前台美眉说,仇先生中午就来公司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