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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九章

周垚转眼就将酒吧里撕掉商陆伪装的事,和任熙熙分享。
  任熙熙听得津津有味,她一向最爱听奇葩和人渣的小传记,从周垚的角度讲出尤其带感。
  有时候任熙熙觉得,周垚看人看事眼睛忒毒,又负面,明明只是个无关痛痒的细节,都能被她揪住,进而推断出此人的渣点。
  但偶尔任熙熙又会觉得,周垚看人看事又忒正面,忒豁达,她以为该刺激周垚去撕逼的人事,她竟然说没有撕的欲望。
  曾有一信奉女权主义的特别激进的姑娘,愤青似的说了一大套话要从自我做起,改变社会形态等等,任熙熙以为周垚会有共鸣,结果她听得哈气连天。
  任熙熙问周垚无聊在哪儿,周垚想了想说:“这就好比你把一只兔子丢进老虎笼里,十几只饿虎围着兔子,兔子却扬言要改变老虎,让它们不吃肉。这不是改变,这是让老虎违背动物天性。男权社会,要变形态等于改变男人天性,不扯淡么?女人得先生存,先站住脚,等到积累了一定数量,才有可能做到变,她那种口号党和我不是一路人。”
  任熙熙一嘴辣条口齿不清地说:“可是总要有人去做,去宣传。”
  周垚吹着涂好的指甲油,眼皮子都不抬:“信息爆炸的年代,越来越多的人找自我。自由、理想,即使没实现也特么的追求过。就像那句广告语,一传十十传百成为全国皆知的秘密。社会没进步到那份上,你举着大旗嚷嚷人家觉得你疯了,社会进步到了,所有人都在放飞自我,飞的慢点都就落伍,还有功夫喊口号?”
  早几年,别人和周垚谈到爱情观婚姻观,周垚还会轻描淡写的说一句“我是不婚主义”,再深入点就说“我只恋爱不结婚”。
  这两年基本不提了。
  只因对方的回应多半会是“啊,你不结婚啊”,再配上大惊小怪的表情,而且说这话的都比她年纪小很多,观念传统的吓她一跳。
  周垚渐渐觉得没必要聊了,理解的老远就能闻到彼此身上臭味相投的气息,不理解的说破大天人家也只会觉得你是异类,你有病,你得看心理医生。
  但周垚觉得无所谓,价值观不同而已。
  生活态度是自己的事,过好了是赢家,说什么都是哲言,过不好是loser,说得再对也是瞎bb。
  这事没过两天,周垚又和商陆见了一面,她主动约的,商陆挺诧异。
  两人约在外面吃饭,挺亮堂的一家小餐厅,点了七、八个中菜,一副肯定要打包剩菜的节奏。
  周垚细嚼慢咽着,专心地吃菜,偶尔才会抬头搭上两句话。
  商陆也没什么说话的欲望,感觉自己就是来买单,和欣赏美女吃饭的,反正闲着也是闲着,他就静静坐在一边抽烟,时不时听听隔壁桌客人在聊什么。
  隔壁桌的一家三口买单后,很快坐下来一个三十开外的女人,长得眉清目秀,身材姣好,中长的头发,柔顺的披在肩上。
  那女人手上戴着一个素圈,彰显着已婚身份,看菜单时那素圈在灯光下折射出柔和的光晕,晃过商陆的视线。
  商陆蹙眉别开头,那女人似乎意识到,抬眼说了一句:“不好意思。”
  商陆扯着唇角摇头,又继续看周垚吃饭。
  等到周垚干掉了一半的素菜,商陆终于忍不住开口了:“好吃么?”
  周垚摇头:“齁咸,淀粉多,油大。”
  商陆诧异了:“那你还吃这么多?”
  周垚特别理所当然:“补充叶绿素啊。绿色蔬菜每天都要吃。”
  商陆更诧异了:“你不像是个很在乎养生的人。”
  周垚扫了他一眼:“我活的比你这种人在意多了,敢跟我比寿命么?”
  商陆一噎,聊不下去了。
  他感觉不是自己的错觉,只是直觉认为周垚这么自由奔放的女人,就该是夜生活丰富,烟酒不离手,偶尔呼个大麻,性爱花样繁多的女性。
  但周垚今天上午约他出来吃饭,让他吃了一惊,他以为她还没起,毕竟前几次都是在晚上见面。
  熬夜党的皮肤白天都没法看,晚上才敢出没。
  没想到周垚往阳光下一站,那皮肤白的透亮,晃的人发晕,还有点白里透红。
  周垚还说,早上六点就起了,跑了五公里,又做了普拉提瑜伽,饿的前胸贴后背,要大吃大喝。
  商陆当时没当真,以为她放屁。
  现在再一想,这种找虐的行为周垚还真干得出来。
  周垚吃的脸上都开始出汗,拿起纸巾擦了一下。
  商陆打眼一看,没有擦出来任何肉色的遮瑕一类的东西,真是素颜,连裸妆都没有。
  商陆将心里的疑惑道出。
  周垚竟又飞过来一句:“早睡早起皮肤好,有效运动身材好,我每天都被自己美醒心情好,你这种烟酒纵欲过了四十就微软的男人是不会懂的。”
  商陆被手上的烟烫了一下,暗骂一声将它按掉,与此同时还听到隔壁桌的女人捂嘴轻笑。
  他没好气的看了一眼,扭回头瞪着周垚。
  周垚仍在吃,她干掉了三盘菜了。
  商陆:“你再说一遍?谁告诉你过了四十就微软,这是误区。”
  周垚笑了,擦了下嘴说:“你不知道?这话不是我说的,段子手的杰作。二十奔腾,三十日立,四十微软,五十松下,六十联想,嘻嘻男人都是高科技。”
  商陆:“……”
  那后来半个小时,两人不再交谈。
  周垚专心在眼前的几盘菜,先吃植物蛋白,再吃纤维蔬菜,最后才是肉,等她干掉了一大块肘子肉后,终于拍拍肚皮满足了。
  想了一下,又叫了杯果汁,爱喝不喝的样子,用嘴叼着吸管。
  隔壁桌的女人也吃完了饭,起身结账。
  商陆的目光追过去一秒,扫过那女人的身材,又挪开。
  等那女人走出餐厅,周垚才吐掉吸管,双手搭在桌面,脸上渐渐浮现嘲讽。
  “如何?”周垚问。
  商陆皱眉,戒备心又起:“什么?”
  周垚扬了扬下巴,指向已经空了的隔壁桌:“我美,还是她美?”
  商陆努了努嘴,回忆了一下:“不同类型。”
  “那谁更是你的菜?”
  商陆毫不犹豫:“她。”
  周垚却没介意:“怎么不追出去?留个联系方式也好。”
  “人家结婚了。”
  “所以如果没结婚,就去追?”
  商陆犹豫了一秒,却没点头。
  周垚也没打算听到什么答案,转而又问:“你觉不觉得,我和那个女人有点像,五官比例。”
  商陆思索了一下:“是有点。”
  周垚笑了:“你就不觉得她有点眼熟?”
  商陆一怔,张了张嘴,瞪着周垚皮皮的笑脸,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。
  “你什么意思?”
  周垚慵懒的抬起一手撑着太阳穴:“当年的白月光,朱砂痣,如今的米饭粒,蚊子血。商先生,你刚刚和你的‘过去’擦肩而过了。”
  商陆的身体瞬间僵住,顿了片刻立刻起身追了出去。
  但不到两分钟,商陆就气急败坏的回来。
  “你他妈的耍我?”
  周垚目光轻蔑:“你心里要是没有几分怀疑,我耍的了你么?再说,我耍你有什么好处?我这是在帮你,帮你把人找到了,你也不感谢我?”
  周垚边说边站起身,伸出一指推开挡路的商陆。
  “你的‘过去’找到了,也该重新做人了,别再特么的跟姓周的过不去。以后,我也不想再在阮哥的酒吧看见你。”
  周垚要走,商陆就一把抓住她的手臂。
  “她到底是谁!”
  一定是周垚的亲戚,商陆笃定。
  可周垚却回头笑道:“还重要么?相见不相识,再见已是他人妇。怎么样,够你虐一阵子了,慢慢享受。”
  周垚话音落地,商陆渐渐松了钳制。
  周垚没久留,转身走出小餐厅。
  回家路上,周垚给周沫发了条微信。
  ‘这回没歉疚了吧?’
  ‘没了。’
  周垚笑了。
  ‘今天要住北京么?’
  ‘不了,下午三点的飞机,回广州,你姐夫一直催。’
  凭白吃了一嘴狗粮,周垚拒绝。
  ‘靠,快走。’
  ‘~(@^_^@)~’
  末了,周沫又问了周垚一句。
  ‘还打算单着?就没合适的?’
  周垚刚打“没有”,不防脑海中却突然出现一道身影。
  静了两秒,如下回复。
  ‘单。’
  周沫嗅觉太毒:‘有人了?’
  ‘没有。’
  ‘还看刘医生吗?’
  刘医生是某三甲医院的心理权威,刚回国那几年周垚一个月光顾他两次。起初是看诊,后来纯粹是为了吐槽发泄,只当买个高级的垃圾桶。
  ‘早不看了,我现在矫枉过正,健康的崩溃。’
  周沫也算松了口气,这话题她很少问。
  过会儿,周沫又问:‘就没新的刺激?’
  ‘没有。’
  ‘油画?’
  ‘脏。’
  ‘哦,你还没找到好模特?’
  ‘我想画姐夫,成不?’
  这自然是玩笑话,周沫也没介意。
  ‘……周垚,你不正常。’
  周垚不说话了,她非得和以前一样一身朋克装,又烟又酒着迷穿孔,才叫正常?
  可周沫不放过她。
  ‘想想八块腹肌,人鱼线,胸脯肉,二头肌,还有那只鸟。就没点食欲?’
  ‘……’
  周垚舔了舔唇角,脑海中的那道身影越来越具体。
  麻痹,刚吃饱又饿了。
  ‘没,我现在吃素。’
  “食欲”被周沫三言两语勾出来的周垚,接连几天扎进健身房,连瑜伽老师都要被她整崩溃了,她还不罢休,非得练到趴在地上爬不起来。
  任熙熙也是这里的客人,偶尔会陪周垚来,但今天主要是来冥想的,顺便打呼。
  韦若自从有了娃很少出来玩健身,本身也是个懒蛋,难得今天“解放”想找周垚和任熙熙出去逛街,却被她拉来这里。
  周垚的理由是:“我现在就想去酒吧和ktv找雄性荷尔蒙,你们陪么?”
  韦若自然不掺和,家里有只雄性动物等着喂。
  任熙熙一向不好这口,就爱买买买。
  所以周垚很快又说:“那就健身房,我的‘水龙头’快关不住了,要发泄。”
  任熙熙一时没理解,韦若一把捂住脸。
  结果就是,韦若一早就瘫了,任熙熙睡了一会儿醒了,周垚出的汗像是刚洗过澡,在瑜伽教练的抗议之下,终于放自己一马。
  韦若扫了一眼周垚剧烈起伏的胸脯,又白又弹,像是蓬松粉加多了的馒头。
  “喂,你该找男人了。”
  周垚:“我一直在谈恋爱,没断过。”
  韦若:“我是说用来睡的。”
  任熙熙也点头附和:“你今年特别反常。”
  周垚半坐起身:“我看上去是不是特饥渴?为什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说?”
  韦若实话实说:“那倒不是,只是看上去挺水灵挺健康,状态这么好,不趁机挥霍一下,老了来不及了。”
  任熙熙语不惊人死不休:“我看楼下房东就挺适合。”
  韦若雷达立刻启动,追问细节。
  可任熙熙说不上来,她恋爱本来就少根筋儿,形容半天最后就剩下这样一句:“反正他俩有事,那天房东先生还独立完成了喂她吃解酒药。”
  韦若吃了一惊,这绝逼有事!
  韦若到底是过来人,当年和上司黎鹏各种暧昧,也撩的一手好戏,尤其觉得近水楼台先得月是男女乱搞的第一真理。
  所以很快的,在韦若的刺激下,这两个女人连成一气,对周垚好一通洗脑。
  但周垚许是运动过量,连说话都懒得,就躺在地上心甘情愿的接受她们口水的洗礼,过了好久才掀开眼皮子,撂下三个字。
  “还不行。”
  任熙熙问:“为毛?”
  周垚打了个哈欠:“水没到,渠没成。”
  韦若不解:“你不都快关不住了么?”
  “卧槽!”周垚瞪了她一眼:“时候未到!懂么?现在得冷着他,不然他来劲!”
  两个女人就像是打了鸡血,立刻high了,追问细节。
  周垚本不想说,但耐不住左拉右扯,只好交代了前几天晚上的事。
  任熙熙只有一个字评价:“哇!”
  表示敬畏。
  韦若倒是说了几句客观的:“你遇到对手了。这种人不能放生。吃一个是一个。老了当谈资吹牛逼。”
  当了人妻就是不一样,天性全解放了。
  周垚:“你当年要是没和黎大毛搞上,准备吃几个?”
  韦若:“力我所能及呗。”
  周垚才不信。
  三个女人离开瑜伽室准备去洗澡更衣时,周垚慢吞吞的走在后面,浑身乏力酸软,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什么叫用力过猛,只想立刻跑去找按摩师报道。
  走在前面的韦若和任熙熙还在聊闲天,时不时看一眼重型器材区的男客人。
  这个时间客人还不算多,大多会员来自附近的居民区,这会儿都在上班,现在来的都是闲人。
  一个男客人经过三人,目光也没客气,你看我我也看你,略过韦若和任熙熙,直接就落在周垚身上。
  直到周垚打着哈欠走过去,还盯住人家的背和臀不放。
  周垚早就看见这男人,没什么兴趣,拿着半湿的毛巾擦了擦脖子和胸口,抬手一摸,绑成丸子头的头发里全是湿的。
  这时,前面的任熙熙突然回头,“嗯嗯”两声打暗号示意周垚。
  周垚懒懒的抬起眼皮:“啊?”
  意兴阑珊的目光略过任熙熙,瞬间就被点着了。
  彼端那重器材区,一个熟悉且高大的身影,正躺在黑色的长凳上举重。
  那肌肉,贲张却不夸张,流畅且有型,不是蛮干出来的,皮肤上挂着一层薄汗,越发衬托那蜜色的皮肤又亮又润,让人想摸一把。
  男人躺的笔直,随着呼吸节奏喉结缓慢起伏,头发很短,碎发贴着鬓角和额前,早已湿漉。
  他身上的t恤也紧紧绷着,勾勒出胸肌的线条,那胸口腋下和领子都湿透了,一片片氤氲散开。
  但任熙熙示意周垚不是因为这身材这蓬勃的荷尔蒙,而是因为那是她们才聊过的房东——仇绍。
  这个时间,居然没去上班。
  周垚也从没这里见过他,估计刚入会。
  周垚正在想着,就感觉到一道目光定在她身上。
  抬眼看过去,仇绍已经放下举重器材,起身喘气,漆黑的眸子有些湿漉,正望着她。
  任熙熙带头上去打招呼。
  周垚眼神已冷了下去,透着疏远,慢了任熙熙几步才不情不愿的上前。
  任熙熙很快和仇绍聊上了,周垚靠近时正听到那低沉沙哑的嗓音。
  “嗯,第一次来。”
  韦若扫了周垚一眼,对任熙熙使了下颜色,两人很快钻进更衣室。
  周垚灌了口水,拧瓶盖时,又对上仇绍的目光。
  一阵沉默,两人谁都不说话。
  他在看她,看身材。
  眼神从上到下,又从下到上。
  却没有让人觉得是在勾引,只是单纯的看。
  但这绝对称不上礼貌,尤其她现在汗流浃背,衣服早已贴成了第二层皮肤。
  周垚扬了扬眉:“看什么?”
  她就是闲的,想问。
  仇绍笑了:“那你看什么?”
  周垚:“你啊,身材这么好,不让看?”
  她不仅看过,还摸过那肌肉。
  现在想想那天晚上她的手指被他攥着,她还跟他较劲实在傻逼,他连这么大的家伙都举得起来。
  回应周垚的是一记轻笑。
  “你能看,我不能?”
  啧……
  ——你遇到对手了。
  ——这种人不能放生。
  ——吃一个是一个。
  ——老了当谈资吹牛逼。
  韦若说得对,周垚此时此刻双手赞成。
  只是怎么吃,这是门学问。
  上赶着不是买卖,有的男人就得“钓”,抛出鱼竿,撒下鱼饵,拉一下,松一下,再拉一下,再松。
  一直拉,鱼线就断了,鱼饵就废了。
  这种男人,的确能当谈资,吹这一个顶的上吹一百个。
  尤其是现在的他,第一层皮已经撕下,再不像最初那样,礼貌含蓄好修养。
  自然,她懒得再装逼。
  “能,随便看。”
  周垚笑的轻慢:“反正看的着摸不着。”
  话音落地,只觉他眼神暗了暗。
  周垚继续道:“对了仇先生,相亲联谊会什么时候安排,你拟的那份合同什么时候好,我还等着呢。”
  仇绍瞧她,声音很低:“想不到周小姐工作热情这么高涨。”
  “不是我涨,是你太慢。”
  她不知道,她虽素净着脸,一举一动却皆是风情,那睥睨俯视的眼神,能要人命。
  一秒的沉默。
  仇绍勾起唇角:“那我快点。”